處女地運動

蘇聯1979年發行的郵票，以慶祝處女地運動25週年

處女地運動（俄語：Освое́ние целины́，直译：「處女地開墾」；哈薩克語：Tyń ıgerý [təŋ ɪjɡeɾʏw]），是蘇聯在1954年至1965年為提高粮食产量而采取的一系列措施，主要通过开垦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以及伏尔加河地区、乌拉尔、西伯利亚、远东和克里米亚的大面积未开垦土地来实现。

历史

在哈萨克斯坦，对处女地和休耕地的开垦始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之交，当时西伯利亚铁路建成通车，把欧亚大陆的两部分连接了起来。

部长的论证与赫鲁晓夫的压力

处女地运动的前奏是递交给尼基塔·赫鲁晓夫的两份报告。第一份题为《通过开垦新土地增加粮食产量》，由俄罗斯部长会议副主席、农业部长帕维尔·洛巴诺夫于1953年11月30日提交。报告指出，共和国内的集体农庄拥有5760万公顷可供开垦的土地，其中最适合开发的3800万公顷位于伏尔加河流域、乌拉尔、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1954—1955年间即可开垦并播种500万公顷。此外，国营农场中还有1600万公顷未开垦土地。根据洛巴诺夫的估算，这些新开发的土地在未来几年内可额外生产600万至700万吨粮食，平均单产每公顷13—14公担。

第二份报告题为《通过开垦休耕地、荒地、处女地以及低产草场和牧场来扩大粮食作物播种面积、提高集体农庄粮食产量》，由苏联农业部长伊万·贝内迪克托夫于1953年12月4日提交。他将粮食短缺归因于低产量和播种面积的减少，认为牧场面积的扩大会挤压粮食种植。他建议通过开垦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中共计3000万公顷尚未耕种的土地来扩大粮食和饲料作物的种植面积，这些土地主要分布在无需高昂土地改良费用的地区——伏尔加河流域、乌拉尔、西伯利亚和哈萨克斯坦。根据他的设想，应在三年内将其中的1200万公顷投入农业利用，起初三年只种植粮食作物，之后再通过轮作种植其他作物。为实现这一计划，贝内迪克托夫提议重组现有的拖拉机站体系，并建立新的站点，同时给予参与该项目的农场各种优惠政策，甚至可以免除它们的国家征购任务。贝内迪克托夫估计，这项计划的实施可在短期内增加800万至900万吨粮食产量，到1960年则可达到1400万至1600万吨。

1954年1月22日，赫鲁晓夫向苏共中央主席团提交了他自己的报告——《解决粮食问题的途径》，并附上此前的两份报告，以及苏联国家计划委员会副主席谢尔盖·德米多夫、苏联粮食产品部长列昂尼德·科尔尼耶茨、苏联与俄罗斯国营农场部长阿列克谢·科兹洛夫和吉洪·尤尔金、苏联农业部第一副部长瓦季姆·马茨凯维奇、列宁全苏农业科学院院长特罗菲姆·李森科的备忘录，以及关于此问题的决议草案。作为中央书记、并自1953年12月7日以来兼任苏联部长会议下属农业与采购局局长的赫鲁晓夫，在这份文件中提出了更为激进的处女地开发计划。他建议在短短两年内开垦1300万公顷土地，以每公顷14至15公担的平均单产，收获1800万至1900万吨粮食，其中可供销售的商品粮为1300万至1400万吨。

1954年1月25日，该问题在苏共中央主席团会议上进行讨论，马林科夫、莫洛托夫和伏罗希洛夫建议将资源用于恢复俄罗斯中部和西北地区被战争破坏的老耕地和农场，但处女地开发计划仍获得多数支持，并被提交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审议。值得注意的是，提交中央委员会成员审议的决议草案，与苏联和俄罗斯农业部长最初的测算存在显著差异：

• 对新土地开垦的指标更高、时间更紧；
• 减少了新土地上的休耕和草种播种面积，以依靠化肥提高产量；
• 不再对集体农庄提供优惠；
• 国营农场在处女地开垦中优先。

1954年1月30日，苏共中央召开会议，对哈萨克斯坦的领导层在农业工作中的低效率进行了批评。赫鲁晓夫当场指出：“在哈萨克斯坦，养鸡的收入比养马还高。”随后，原哈萨克斯坦党组织领导人茹马拜·沙亚赫梅托夫和伊万·阿福诺夫被免职，取而代之的是潘捷列伊蒙·波诺马连科和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

决策过程

1954年，苏共中央二三月全体会议通过了《关于在全国进一步提高粮食产量及开发处女地和休耕地的决议》。苏联国家计划委员会计划在哈萨克斯坦、西伯利亚、伏尔加河流域、乌拉尔以及全国其他地区开垦不低于4300万公顷的处女地和休耕地。

当时曾有一场讨论：农业发展应走集约化道路还是粗放化道路。支持集约化的理由更为充分，但苏维埃国家领导层以赫鲁晓夫为代表，选择了农业发展的粗放道路……

——时任哈萨克斯坦共产党第二书记茹马拜·沙亚赫梅托夫的回忆录

在全体会议的报告中，赫鲁晓夫完全将重点放在解决粮食问题上，他认为在这一领域可以迅速取得明显成效。然而，就在半年前的9月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上，他曾将粮食问题排在农业工作的第三位，仅次于发展畜牧业以及保障人民对马铃薯和蔬菜的供应。他提出这一建议的理由是：1953年全国粮食产量低于1940年水平。

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将开发处女地确定为农业工作的主要方向，指出新开垦土地的粮食产量可达每公顷14—15公担，而先进农场甚至可达每公顷20—25公担。前两年的目标是开垦1300万公顷土地，其中1954年计划在处女地上增加小麦和黍的种植面积230万公顷，其中集体农庄180万公顷，国营农场50万公顷；1955年则一次性增加1070万公顷。

1954年3月27日，苏共中央和苏联部长会议通过了《关于通过开发处女地和休耕地在1954—1955年提高粮食产量的决议》。

开垦

处女地运动的发起人赫鲁晓夫于1954年6月初访问了哈萨克斯坦。6月5日，他向中央主席团提交了又一份报告，指出处女地开垦存在质量问题，原因是“耕作深度不足”。这一做法违反了列宁全苏农业科学院院士捷连季·马尔采夫和著名苏联土壤学家米哈伊尔·契日夫斯基的警告——他们曾建议在盐碱地上仅采用免翻耕的耕作方式，以保护土地肥力。

1954年，处女地和休耕地的开发主要以建立国营农场为起点。开发工作几乎没有任何前期准备，基础设施——道路、粮仓、技术人员——完全缺乏，更不用说为机械设备提供的住房和维修基地了。对草原的自然条件几乎未加考虑：沙尘暴和干热风未被纳入规划，未制定保护土壤的耕作方法，也没有培育适应该气候类型的粮食作物品种。为了实施这一计划，投入了巨额资源：1954—1961年，处女地开发消耗了苏联农业总投资的20%。因此，俄罗斯传统农区的农业发展大幅放缓。

大量国内生产的拖拉机和联合收割机被投入到处女地开发中：仅1954年，就有13.7万辆通用拖拉机中的12万辆和3.7万辆联合收割机中的约1万辆被派往处女地，同时配套的附属农具——犁、播种机、圆盘耙、耕耘机等——也随之投入使用。此外，为执行该计划，还投入了10万辆以上的汽车。

赫魯曉夫的策略，是招募志願共青團員作為勞工，在暑假期间前往伏爾加河流域、北高加索、哈薩克斯坦墾荒，机械操作员则以季节性任务的形式前往支援。

1960年，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五个州合并为处女地边疆区，首府设在阿克莫林斯克，该城市并更名为切利诺格勒（即“处女地之城”）。

处女地开发以加快的速度推进：原计划两年开垦1300万公顷土地，实际上开垦了3500万公顷。1954—1960年，共开垦处女地和休耕地4180万公顷。仅在前两年，就建立了425个粮食国营农场，此后又陆续建立了更多大型农业企业。

由于资金和人力的异常集中投入，以及自然条件的有利，新开垦的土地在最初几年取得了极高的产量，到1950年代中期，这些土地的粮食产量占苏联总产量的一半到三分之一。然而，尽管付出努力，预期的稳定收成未能实现：在歉收年份，处女地甚至无法收回种粮。由于生态平衡被破坏和土壤侵蚀，1962—1963年出现了严重的沙尘暴灾害。处女地开发进入危机阶段，其耕作效率下降了65%。

当我们已经开垦了大量处女地时，哈萨克斯坦发生了严重的沙尘暴。尘土飞扬，土壤被风吹走。如果在草原条件下科学经营农场，就必须采取长期实践验证的防治水土流失的措施，包括种植防护林带——虽然辛苦且成本高，但非常值得。还有一些特定的农业方法。人们必须尊重自然过程，并适应它们，用自己的智慧应对野性的自然。然而，不管发生什么，尽管面临各种困难，处女地粮食仍然是最便宜的。

——尼基塔·赫鲁晓夫回忆录

与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

有一种说法认为，处女地开发还有另一个重要目的：掩盖向当时尚属秘密的火箭试验场——后来被称为“拜科努尔”——运输大量物资的行动（现场准备工作始于1954年12月）。在1954年苏共中央全体会议前夕，军方为赫鲁晓夫准备了一份秘密报告，论证在克孜勒库姆沙漠建设新试验场的必要性，并提出了一系列分散注意力的措施。

毫无疑问，处女地开发被利用了。更重要的是，所有运抵图拉塔姆车站的物资，都使用标准铁路平台和标准铁路车厢运送，卸货工作主要在夜间进行。

——根纳季·列别德金（少将，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军事反情报部门负责人）

结果

乌拉尔和西西伯利亚地区的处女地开发区位于今日俄罗斯的三个联邦管区、八个联邦主体的范围内：奥伦堡州、车里雅宾斯克州、库尔干州、秋明州、鄂木斯克州、新西伯利亚州、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和阿尔泰边疆区。该区域总面积超过一百万平方公里，其中一半以上为农业用地（6300万公顷），其中耕地面积达2200万公顷。人口共1890万，占俄罗斯总人口的13%。处女地开垦面积最大的地区是阿尔泰边疆区——300万公顷，以及奥伦堡州乌拉尔以东部分——180万公顷。在这些地区，主要开垦了低产型栗钙土带用于农业耕作。

由于气候极为干旱，当地的种植业农业技术在各个生长阶段都以节约水分为核心。被认为最有前景的粮食种植方式是直接播种技术（免耕、条耕），即不再进行传统翻耕。同时，粮食作物的“梳收法”收割技术也在积极推广，这种方式能保留植株茎秆。为了维持低腐殖质栗钙土的肥力，轮作中引入豆科植物（羽扇豆、石苜蓿、紫花苜蓿）和禾本科牧草（苏丹草），并施用农家肥。

2005年至2015年间，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实施的国家农业项目推动了通过技术改造重新开发休耕地，从而恢复了农业生产。结果，两国都成为全球粮食小麦出口的领先者。然而，在过去30年中，俄罗斯的耕地面积从1.324亿公顷减少到1.162亿公顷。长期闲置的农业用地逐渐被灌木和林木覆盖，而长期缺乏水利改良工作则使得重新将这些土地投入利用在经济上变得不再划算。

积极影响

处女地开发的首个成果是农业产量的急剧增长：1954年，苏联共收获8550万吨粮食（其中处女地地区为2710万吨），到1960年则达到1亿2500万吨（其中处女地贡献5870万吨）。整个处女地开发期间，哈萨克斯坦共生产粮食超过5亿9750万吨。

处女地开发运动改变了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接壤地区以及哈萨克斯坦本身的面貌。在这些地区，形成了完善的社会基础设施，大型企业、居民点和城市相继兴起，就业机会增加，人民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

一百多万名青年男女成为了“处女地开垦者”。1954—1955年间，有超过35万名青年通过共青团派遣前往处女地地区。仅在哈萨克斯坦，1954—1955年间就有来自苏联各地的两万户家庭在此定居，共计四万名劳动人口。1955—1956年间，北哈萨克斯坦州的集体农庄接收了1600户来自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立陶宛的移民家庭，另有650多户家庭从州府及各区城市迁往集体农庄。移民中不仅有农民、牧民和机械操作员，还有木匠、建筑工以及其他各行各业的劳动者。总体而言，1954年至1959年间，哈萨克斯坦人口增加了200万人。

1963年，库尔干州的乌斯季-乌伊区被改名为采林诺耶区（意即“处女地区”），而新科切尔迪克村则改名为采林诺耶村（意即“处女地村”）。在处女地开发时期，来自库尔干州、车里雅宾斯克州、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以及莫斯科州的1500多名青年抵达乌斯季-乌伊区参与开垦工作。

成千上万名处女地开垦者因其无私奉献、为实现保障国家粮食供应这一伟大目标而忘我劳动，荣获了勋章、奖章以及“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等称号。

1956年6月26日，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农业部下令成立了北哈萨克斯坦国家试验站，负责为种植业和畜牧业研究和开发新的方法与作物品种。此举标志着该共和国的农业发展进入了新的技术阶段。

消极影响

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莫洛托夫，1977年：

对处女地的开发开始得太早了——毫无疑问，这是荒唐的。以这样的规模进行，简直是一次冒险。我从一开始就主张有限度地开发处女地，而不是搞得如此庞大——那迫使我们投入巨额资金，承担巨大的开支，而不是在那些已经有人居住、基础已经具备的地区继续发展。否则怎么行呢？你手上只有一百万卢布，没有更多了——那是该花在处女地上，还是该投向那些已经具备条件的地区？我建议把钱投入到俄罗斯的非黑土地区，而处女地则应当逐步开发。结果资金被分散了——这儿一点，那儿一点，粮食却无处储存，只能腐烂，道路也没有，根本运不出去。而赫鲁晓夫一旦找到了这个点子，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拼命往前冲！
这个想法本身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它或许能在有限范围内起些帮助，但必须经过精打细算，权衡利弊，听听人们的意见。可他不是那样——只是“干！干！干！”最后铺得太大，差不多要开垦四千万、四千五百万公顷的处女地——那根本超出了可能，也是不合理、不必要的。如果当初只开垦一千五百万或一千七百万公顷，也许效果反而会更好，更有实效。

处女地开发对草原和森林草原生态系统造成了极为负面的影响——数千万公顷的自然区域被破坏，牧场和草地也在大规模的垦殖中消失殆尽。

在水源保护区开垦处女地导致了坡地上普遍的水土流失。动物和植物的大量灭绝不仅是农业机械直接破坏的结果，也与农药和化肥的使用有关，同时还与农村人口的增长以及趋人性动物（如老鼠和乌鸦）数量的增加密切相关。

尽管1950年代战后国家复兴需要采取更加综合的方针，但在尼基塔·赫鲁晓夫政府中，开发处女地的想法却压倒了理性考量和经济计算。

荣誉

开垦处女地奖章

1956年10月20日，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发布法令，设立了“开垦处女地奖章”。该奖章的设计者是艺术家N·N·菲利波夫。

纪念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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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女地上的共青团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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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荣属于征服处女地的英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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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荣属于征服处女地的英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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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荣属于征服处女地的英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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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垦处女地25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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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女地上的共青团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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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规模开垦处女地和休耕地30周年

另见

• 生态灭绝
• 环境犯罪
• 农业生态系统
• 玉米运动
• 特罗菲姆·李森科
• 阿列克谢·帕克
• 阿纳托利·斯波丁
• 绿色革命
• 黑色风暴事件，美国在20世纪30年代发生的类似事件

外部链接

• Освоение целины на Кустанайщине （页面存档备份，存于互联网档案馆）
• Каков он был, главный агроном целины Александр Бараев? （页面存档备份，存于互联网档案馆）
• 纪录片Как это было: Целинный стройотряд 1967 г. （页面存档备份，存于互联网档案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