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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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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战[1](英语:Rage-baiting,又称Ragebaiting或Rage-farming,又译愤怒诱饵[2])是互联网用语,指为刻意挑动愤怒情绪,以增加网络流量、用户互动、收入或支持度的一种操控手法[3][4]。 这类做法常被用来提高点击率和参与度,借此吸引更多订阅者、追踪者和支持者,甚至带来可观的财务收益[5]。引战通常透过具冒犯性、挑衅性或刻意煽动的标题、迷因、刻板印象或留言,引导用户作出同样激烈的回应[6][7][8][9]

在英语中,Rage-farming至少自2022年1月已被引用,是引战的延伸手法。其核心是透过Rage-seeding,利用被激怒者的愤怒引发更多网上互动,从而扩散原始内容创作者的信息[4][10][11]。此策略亦常见于政治操弄,用以攻击对手。

阿尔伯塔大学政治学者贾里德·韦斯利在2022年指出,“引战”愈趋普遍,部分右翼政客透过鼓吹阴谋论错误资讯来运用这一技巧。 他称,当政客持续对政治及意识形态对手进行Rage-farming时,他们的网上追随者会不断增加,而部分人可能在现实世界采取暴力行为,包括语言暴力及恐吓。韦斯利又形容,“引战派”往往把片面事实混合“彻头彻尾的谎言”形成半真半假的内容[12]

更广泛而言,为了刺激用户互动而发布具挑衅性内容的做法,则称为Engagement farming[13]

词源、定义与相关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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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语概念中,Rage-farming,亦称Rage-seeding源于以“耕作”作比喻的概念,先播下象征性的情绪种子,再让愤怒逐步酝酿并扩散[14]。这是一种标题党(Clickbait)形式,而“标题党”一词自1990年代末已被使用,原意较细致,也不一定被视为负面策略[15][16]。相较之下,“引战”至少自2009年已见于文献,被视为较负面的标题诱饵,因其透过具冒犯性或煽动性的标题、迷因、刻板印象或留言,引导用户作出同等激烈的反应[6][7][8][9]

公民实验室高级研究员约翰·斯科特-雷尔顿在2022年的帖文指出,当有人以同样煽动性的引用转贴反击某则挑衅帖文时,他们便是在“被Rage-farming”,因为引用转贴本身会替原帖带来更多流量。 研究显示,FacebookTwitterTikTokInstagramYouTube等平台的算法会放大正面及负面的互动,并主动为相关帖文导入流量[3]

美国作家莫莉·琼-法斯特在《大西洋月刊》撰文谈及共和党策略时,将Rage-farming形容为“完美风暴下的混乱产物,是算法与焦虑交织而成的不洁混合物”[4]

政治学者贾里德·韦斯利指出,“Rage farming”经常用于描述旨在激怒政治对手的言论[10]。而“引战”一词则通常指吸引、留住并扩大同类支持者与追随者的策略[9]

在各种形式下,“标题党”,包括“引战”与“Rage farming”,本质上都是媒体操控手法,尤其常见于互联网环境。除了为网站带来收入外,“标题党”亦经常被用作影响社交媒体用户的策略,例如在Facebook、Twitter、Instagram和YouTube上诱发情绪反应[15]。2016年11月一项分析指出,“标题党”通常刻意迎合特定社群既有的确认偏误。当时Facebook的算法会透过“同温层”机制,把特定内容推送给特定受众[17]

《西雅图西区先驱报》2016年5月的一篇报道引用《市井词典》的解释,指“标题党”是“新闻机构在社交平台发布、旨在激怒最多人以制造互动的帖文”[7][8]。该报亦指出,愈多用户点击与浏览,网上平台及网站便能从付费广告与赞助中赚取更多收益[8]

2016年5月25日的另一篇文章则称“引战”是“‘标题党’的邪恶孪胞”[6]

时代杂志》早于2006年便指出,网络白目常于网上留下煽动性留言,其目的纯粹是为了挑起争拗,即使讨论话题极为平淡,例如在赛车论坛揶揄“NASCAR跟啦啦队差不多,算不上运动”,或在卢·多布斯的平台公开支持开放边界[18]

一些引战内容的制作者甚至会“无中生有”编造争议性话题[19]。例如2018年12月15日,一间爱尔兰数码媒体公司曾发布虚假广告,声称有三分之二的人希望圣诞老人改为女性或性别中立[19]

研究显示,早在2012年,媒体与政治行业已普遍利用“引战”作为强效操控工具[20][21]。在政治媒体中,不论愤怒是真实还是虚构,它都能吸引读者,因此以激怒受众为目的的叙事变得极容易广传[21]

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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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刊》于2012年发表的一项研究指出,政治人物常有意在讯息中加入情绪元素,透过制造焦虑来引起公众对议题的关注[20]。该研究质疑,为何这类手法往往令观众感到愤怒多于焦虑。结果显示,愤怒会促使人们更积极寻找资讯,令不少网民会点击政治网站以获取更多内容[20]。研究亦指出,政治沟通中使用愤怒式语言背后存在心理诱因[20]美国媒体事务中心在2018年的文章,引用这项研究并再次强调,愤怒是政治与媒体界极具力量的工具[21]。在政治媒体中,不论愤怒是真实还是被制造出来,它都能吸引读者,因此激怒受众的叙事自然广受使用[21]

美国媒体事务中心指出,《国家评论》于2018年11月刊登的一篇批评所谓“社会正义斗士”的文章,是典型的引战例子[21][22]。该文是回应网上多则指责美国广播公司Twitter账号于11月21日宣传《查理·布朗的感恩节》时所用卡通图片的推文[22]。图片显示黑人角色富兰克林被安排孤零零坐在餐桌的一边,引起部分Twitter用户指责该图带有种族歧视意味[21]。其中一些批评来自未经证实的账号,甚至包括一个没有追随者的账号[21]

由于这些推文被视为过度敏感、政治正确的“玻璃心”自由派所发,保守派强烈反弹,并以愤怒回应。美国媒体事务中心指出,《国家评论》原意是展示自由派如何轻易被激怒,但结果反而让保守派变得愤怒,形成讽刺效果[21]

资讯科技与数码媒体大幅提升了网络操控能力[23],包括“标题党”与“引战”等手法。约翰·斯科特-雷尔顿于2022年1月7日在Twitter指出,当某人以同样煽动性的引用推文回应具挑衅性的帖文时,就属于“被Rage farmed”,因为各大社交平台的算法会放大能吸引互动的内容[3]

2020年一篇评论指,加拿大保守派网络新闻杂志《The Post Millennial》(2017年创立)已成为美国极右翼最新的引战平台之一[24]

“Rage bait”(引战)获牛津大学出版社选为2025年度词汇[25]

引战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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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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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引战”,是“标题党”的最新变种,属于典型的网络操纵手法。它们往往结合阴谋论与错误讯息,以激发愤怒情绪并增加用户互动。2021年,《华盛顿邮报》指出,Facebook长期被批评“煽动宗派仇恨、引导用户走向极端主义与阴谋论、并促使政治人物采取更具分化性的立场”[26]。虽然外界曾报导Facebook已调整算法以压制标题党,但Facebook告密者弗朗西丝·霍根的文件揭露,以及2021年Facebook公司文件泄露事件,都显示其动态消息算法在其中所发挥的影响力[26]

在霍根的指控及后续调查之后,媒体与政府档案进一步显示,一系列社交平台的算法如何透过扩散分裂、阴谋与宗派仇恨的内容,以“牟利为目的”来放大愤怒情绪,而这类内容甚至可能促成现实世界的暴力事件[26]。最受批评的例子之一,是Facebook在缅甸拥有逾2500万个账户,但未能有效处理针对罗兴亚穆斯林的仇恨贴文,据称助长了罗兴亚人大屠杀[27][28][29][11][30][31]。2021年,一项代表罗兴亚难民、向Meta(Facebook 母公司)提出的1730亿美元集体诉讼指控,平台算法“扩大并催化仇恨言论的传播”[27]

为回应外界对Facebook动态消息及排序算法中充斥“标题党”的投诉,该公司于2014年和2016年先后推出反“标题党”算法,旨在从动态消息中移除那些经常以夸大、扭曲或隐瞒资讯为标题的网站[32]

2016年版本的算法据报以典型“标题党”标题常见的词语进行训练,其运作方式类似电子邮件垃圾过滤器。[32]持续依赖此类标题的出版商则可能遭到惩罚,包括流量大幅下跌[32]

2017年起,Facebook工程师调整排序机制,使表情符号反应的权重较一般“赞好”高出五倍。根据2021年10月26日的《华盛顿邮报》报导,表情符号能有效延长用户的停留与互动时间,而Facebook的商业模式亦以最大化用户参与度为核心[33]。一名Facebook研究人员曾警告,算法在奖励“具争议性”内容(包括煽动愤怒的贴文)时,可能会意外导致垃圾内容、滥用及增加更多“标题党”[33]

自2018年起,Facebook高层已接获简报警告,指算法具有助长分裂的效果,但公司管理层未有采取行动[34]。史考特-雷尔顿在2022年受访时表示,算法对煽动性引用推文的放大与循环效应,即“引战”中常见的模式,其可能是刻意设计,也可能是系统意外产生的结果[4]。由于算法同时奖励正负两种互动,这造成“所有人都需面对的真实两难”。此外,算法亦令政治人物能绕过具查证功能的传统媒体,直接接触特定且较缺乏批判的受众,即使所传递的内容为错误资讯亦然[21]

至2019年,Facebook的数据科学家已确认,能引发“愤怒”表情符号反应的贴文,更大比例地涉及错误资讯、有害内容及低品质新闻[33]

2020年Netflix推出的纪录片剧《智能社会:进退两难》分析社交媒体如何以操控手法来最大化商业利益,包括散播阴谋论、虚假讯息,以及诱发问题性使用行为[35]。影片探讨的议题涵盖社交媒体在美国政治极化中的作用、政治激进化(包括青少年在网上的激进化)、假新闻的流布,以及社交平台被政党和政府作为宣传工具的方式。据一名前Google设计伦理研究员所述,社交媒体平台的三大核心目标是维持并提升用户参与度、促进增长,以及提高广告收益[36]

滚石》于2024年的一篇报导则指出,TikTok平台上出现愈来愈多以“引战”为目的的内容创作者。他们制作旨在挑动愤怒、吸引互动的影片;包括温塔·泽苏和路易丝·梅尔彻在内的一些网红会发布摆拍、具争议性的短片,并经常在多个平台上爆红,而部分观众可能未察觉内容是经过编造[37]

美国以外地区的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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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华盛顿邮报》披露,Facebook在美国以外的内容管理明显不足[29]。公司仅把16%的预算投放在美国以外地区(包括法国意大利印度等非英语母语的国家)以打击错误资讯及仇恨言论;反之,美国仅占其每日使用者约一成,却获分配84%的相关资源[11]

自至少2019 年起,Facebook内部已了解印度等国家极易受到“不良行为者及威权政权”的操控,但平台仍未封锁散播仇恨或煽动暴力的账户[11]。缅甸独立国际实况调查团于2019年向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提交434页调查报告,详细检视社交媒体在煽动反穆斯林暴动及罗兴亚族种族灭绝中的作用。Facebook在报告中被提及289次,反映其在当地的广泛使用[30]。在该报告早前版本于8月发布后,Facebook罕有地移除涉案账户,涉及约1200万名追随者[28]

2021年10月,霍根在美国参议院作证时称,Facebook 的算法在缅甸(当地拥有逾2500万账户)及埃塞俄比亚推广煽动或美化暴力的内容,而煽称穆斯林囤积武器的虚假贴文亦未被删除[29]

为回应Facebook公司文件泄露事件及霍根在欧洲议会的证词,欧盟提出《数码服务法案》,旨在强化对虚假资讯及有害内容的监管[31]。同年,美国Edelson PC与Fields PLLC律师事务所代表罗兴亚难民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北区联邦地区法院入禀,向Meta Platforms Inc.(前称Facebook)提出约1730亿美元的集体诉讼,指控平台未能移除煽动罗兴亚族遭暴力攻击的贴文,并指其算法扩大了仇恨言论的传播[27]

Facebook自2011年进入缅甸后迅速普及[27]。一份由Facebook委托的审查报告促使公司于2018年承认,其措施不足以防止煽动针对当地穆斯林少数群体的仇恨与暴力。该独立报告指出,“Facebook已成为散播仇恨及制造伤害的工具”,并指出相关贴文与多宗线下暴力事件有关联[27]

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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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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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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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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